娛樂百分百: 中國需要給臨床醫生騰出時間來做研究

回看霍普金斯教授直播視頻

7 月 20 日，「科研圈」與來自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兩位教授艾琳·米可斯（Erin Michos）和查爾斯·維納（Charles Wiener）進行了一次愉快而深入的對話，還有很多小夥伴在線上參與了我們的直播。在直播中，在簡單介紹了自己的求學與科研之路後，兩位教授對工作-生活平衡、女性科學研究者相關的議題，以及研究生、本科生在學習、科研、成長和發展中可能經歷的種種困惑，給出了很有見地且非常實用的建議。查爾斯教授最後對有關美國 PhD、MD 和博後申請的種種問題進行了集中解答。

由於篇幅原因，本次直播的文字實錄將分為三部分推送。在本期實錄中，我們整理了兩位教授對於醫生科研、心血管疾病預防等問題的思考和討論。

艾琳·米可斯（Erin Michos，中）和查爾斯·維納（Charles Wiener，右一）

編輯耿佳琳魏瀟

既是臨床醫生又是科學家

Q：許多研究人員即使從未見過病人，也能做好與疾病相關的研究。那麼，臨床醫生做科研還有什麼優勢呢？

艾琳：我認為有很大的優勢啊，因為我能在接觸病人的時候看到他們的問題，從而拿到第一手資料和信息。很多時候，在門診看到的現象，會給我做研究的想法和動力。在我的一項基於人口的研究中，門診經驗為我提供了研究思路。與此同時，我的研究結果會運用到病人的治療和護理上。我在心血管疾病風險評估方面做了很多工作，在我的研究中，我已經根據心臟CT掃描對冠狀動脈鈣分數做了很多研究，以幫助估計患者面臨的風險。現在這項研究結論已經直接應用於患者，我正在為病人定製這些測試。所以我認為它們非常互補，成為一名臨床醫生科學家的優勢之一就是你在這兩個領域都能有所作為。

查爾斯：過去十多年來的科學實驗方法已變得極其複雜，顯然是需要團隊合作的，我認為有一些臨床醫生參與研究是至關重要的。但與此同時，這還不夠。你需要遺傳學家、化學家、物理學家、生物學家，你需要每個人一起工作。即使每個人都在研究與人類健康相關的問題，擁有一個多學科團隊可以從多個角度處理問題。

艾琳：是的！所以我與流行病學家和統計學家合作，沒有他們我的研究就做不成。所以我完全同意擁有一支多元化的團隊。

Q：如何平衡實驗室工作和臨床工作？做研究會對醫生造成不良影響嗎？

艾琳：兩個國家的系統可能會有所不同。我從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獲得資助，從而保證在一段時間內我可以專註於我的研究。所以我有幾天在診所，有幾天做研究。所以我認為做研究不會對醫生工作產生負面影響。但不排除這種可能：在我應該做研究的那幾天，我需要接診緊急情況下的病人，給他們填寫處方。所以有時也會因為臨床工作而失去寫作和研究時間。

查爾斯：在中國這個問題要困難得多，因為中國的臨床醫生們沒法擁有美國醫生那樣的日程表。特別是在門診里，臨床醫生非常忙碌。我在中國的許多大學都談過這個問題：中國的基礎研究在過去十年突飛猛進，取得了巨大的進步，因為他們投入了大量資金和精力用於科研設施建設，從而支持此類研究。

然而目前，中國並未投入同等量級的資源來開展臨床或轉化醫學研究。我個人認為，中國必須做出的下一步是找出一種方法，讓更多正在做臨床工作的研究人員，像米可斯博士一樣，能夠以某種方式騰出時間考慮並推進有意義的研究，而不是用全部精力扛著門診工作的重擔。

對於外科醫生來說，雙方（美國和中國）面臨的問題是一樣的：他們確實需要保持住嫻熟的技能。現在做一個外科醫生科學家要比其他內科科學家困難得多。因為手術的技術性越來越強，只有做得越多技術才會越好，這個的確沒辦法。但我認為中國真的需要考慮在臨床研究，流行病學和轉化醫學研究投入更多——就像他們為基因研究所做的那樣（這一領域中國處於世界之巔）。轉化醫學或臨床研究並沒有在中國積極發展，公共健康培訓項目也很少。在任何與基礎研究有關的事情上，學生們很容易在中國獲得碩士學位。但實際上，在臨床流行病學、臨床研究中獲得碩士學位是相對困難的。現有幾乎沒有這些項目。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正與幾所大學合作開設臨床培訓課程，比如中山大學，但我認為這是下一階段。

補鈣要謹慎

Q：米可斯博士，您的研究表明，鈣補充劑會增加冠狀動脈凝血的可能性。對於需要補鈣的老年人，他們患動脈粥樣硬化的機會會增加嗎？另一個相關的問題是，為了預防心血管疾病，是否存在重要但容易被忽視的風險因素？

艾琳：很棒的問題，這是關於預防心血管疾病的問題，我們知道,血壓、膽固醇、糖尿病、吸煙、有心臟病家族史等等，這些都是心臟病的傳統危險因素。但是還有一些重要的新興風險因素正在被研究。我的研究重點是空氣污染對心血管疾病的影響，壓力（社會心理壓力）和抑鬱對心臟的影響。然後我在營養和身體運動方面也做了很多工作——我認為預防心血管疾病的最佳方式就是讓人們多運動。我可以給出針對高血壓，糖尿病，膽固醇的藥物處方……但是「運動」才是最好的處方，因為它對心血管健康至關重要——我們現代人坐著的時間太多了，工作的時候就坐著，上下班的時候也是坐在車裡。如果我們可以讓人們做更多的運動，這可以預防多種心血管健康方面的問題。

查爾斯：能給我們點更具體的建議嗎？需要做多少運動？它需要跑馬拉松還是……？

艾琳：哈哈，當然不是非得跑馬拉松！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對於血壓、膽固醇、血糖等大部分指標，人們可以通過中等強度的活動來改善，比如快步走——這是大多數成人和孩子都可以做的。因此，如果只是為了保護心血管健康，有氧運動或跑步等活動不是必須的。當然你或許需要一些更大強度的健身來達到更好的效果，但通過中等強度的活動就能獲得大部分心血管功能的改善。比如適度的家務，院子里的工作，快走等等……美國心臟協會（AHA）推薦我們每周做 150 分鐘的中度到劇烈運動。因此，每周 5 天，每天 30 分鐘——這是最低限度的。這就是我的「運動」處方，我認為另外一個具體的目標也是減少坐著的時間。因此，如果能走一走、動一動，就別坐著啦！所以應該有兩個目標：鍛煉和減少坐著的時間。

關於鈣補充劑，在美國，40% 的人服用鈣補充劑。我想很多人都會因為擔心骨骼健康而服用它們。但實際上並沒有很好的數據表明鈣補充劑可以預防骨折。所以我真的建議通過健康的飲食、通過吃真正的食物來獲取鈣。綠葉蔬菜，杏仁，無花果，豆類中都含有大量的鈣。

我的研究表明，服用鈣補充劑的人會在動脈中堆積更多的鈣，它會增加血液中鈣的含量——這可能會觸發血栓或導致動脈中累積鈣質。但是如果你通過飲食補鈣，你還可以順便獲取其他的營養素。所以我認為吃真正的食物是最好的。我實際上也在盡量減少病人們攝入這些補劑，幫助他們真正獲得健康和營養。我建議大家食用以水果和蔬菜為基礎的食物。